夏薰雨

  第六章     開戰

  「你們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前輩靠著身後的牆問。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神經病鬼則席地而坐在前輩旁邊。

  「長相呢？知道嗎？」

  「不知道，看不清。」

  「看不清？」前輩的眉皺了起來。

  「對！不管怎麼看都是糊的。」

  現在，前輩和我在剛剛的死路跟神經病鬼問情報，正確來說，是前輩和神經病鬼在談，我則站在前輩附近不遠處看著神經病鬼的眾多鬼兄弟。沒辦法，要是他們在，一定會東一句西一句的插話，根本沒辦法好好談，反正就算我在前輩旁邊也不能幹嘛，頂多只能發呆，誰叫前輩在說話時後輩不能插嘴呢？所以我就站在這裡維持秩序，順便陪這群地縛靈瞎耗了！

  「為什麼我們不行過去聽啊？」

  「對啊！你們是不是想要暗算我們大哥啊？」

  「拜託，他們這種人怎麼打得過大哥？大哥最強了！」

  「對嘛！對嘛！你們就別耍什麼無聊的花招了，沒用的。」

  「可是我覺得他們也不是不可信啊！畢盡他們也真的放了我們啦！」

  「呸！這只是表面話，搞不好暗地裡打算等我們沒利用價值了就把我們殺了。」

  「‧‧‧‧‧‧」這還真是‧‧‧心累啊‧‧‧我看著眼前已被解開束縛，正在七嘴八舌的眾鬼，內心的吐槽找已爆滿。什麼花招，什麼暗算，他媽的前輩剛剛不是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嗎？就真的只是談談而已啊！什麼我們打不過神經病鬼？剛剛不知道是誰被卡在那裏動彈不得厚！還有祢們在我面前說這個對嗎？信不信老娘一手把祢們燒成灰燼？

  《妳講在心裡有用嗎？這些地縛靈又聽不到。》惡魔悠悠地說。

  《你以為我不想講嗎？他們又聽不進去。》

  《果然還是要我出馬啊！好吧！我就勉強幫妳一下好了。》

  《‧‧‧‧‧‧》是啦是啦！真是謝謝你喔！

  《嘖！》

  《沒事沒事，大人請繼續。》別動怒。

  《哼！》惡魔輕蔑的冷哼一聲，道《吵死了！地縛靈！你們這樣我們怎麼說話啊！通通給我閉嘴！我們的話給我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不然全部燒成灰，你們也不用等投胎了！》隨後放出陣陣殺氣。

  現場立馬安靜地跟什麼一樣。淦！這群欺善怕惡的混帳。

  「我以為前輩剛剛已經講得夠清楚了，想不到祢們還是不懂啊！不過祢們不相信也是正常的，畢竟太多同行是那種連惡鬼好鬼都分不出來的智障，但祢們別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就像你們有好鬼壞鬼之分，我們這裡也有人不是濫殺的白癡，學會分辨好壞鬼是我們門派的第一堂課，不濫殺是我們門派的宗旨，違反者輕則停職三年，重則逐出師門。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如果你們還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只要你們不要干擾我們進行任務，我就不會拿你們怎麼樣，否則，我就會把你們當成同黨處理掉，不要以為我的容忍度跟前輩一樣高也不要小看我，祢們應該有看到那黑色的火吧！如果有必要你們將會切身體驗被燃盡的痛。」我冷冷看著彷若被下了禁言術的眾鬼，每隻鬼的眼神或有驚恐，或有憤恨。真是熟悉到該死的場景啊‧‧‧哈‧‧‧「聽懂了就應一聲，你們剛剛可沒有那麼安靜的呢！」

  「知、知道了。」

  「好啦！」

  「我、我們都懂了，我們不會干擾的，拜託別殺了我們。」

  「對啊！別殺我們。」沒過多久，現場又開始混亂了起來，多半是求饒的聲音。

  「唉‧‧‧」好像兇過頭了，這些傢伙根本被嚇到智商掉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相信我們沒有敵意啊‧‧‧‧‧‧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地縛靈，地縛靈們越來越緊張。拜託，我又不會對他們怎樣，不過這種時候就是要擺出一副會對他們做什麼的態度，這樣他們才會把話聽進去，但我想我還是說點什麼好了，不然不用等惡魔醒來他們就被我嚇得魂飛魄散了。

  「唉‧‧‧黑道片場是吧‧‧‧」我從口袋掏出一把刻有特殊花紋的小刀，在胳膊上畫出一道口，血液溢出傷口緩緩滴落，將淌血的左手向前伸直，我堅定決絕道「我，朱穎倩發誓，絕不濫殺無辜，否則魂飛魄散！」

  現場又陷入寂靜，良久，才有鬼出聲。

  「妳‧‧‧好吧！我相信你們。」

  「只給你們一次機會。」

  「‧‧‧‧‧‧」其餘鬼魂沒有異議。

  「很好。」總算是相信了，呼‧‧‧‧‧‧我將還在流血的手臂收回，按住傷口止血。希望剛剛滴下去的血不會增強地下惡魔的力量，我怎麼最近老是自殘啊！明明答應媽媽不要受傷了，受傷就算了，而且還是自己弄的，我已經不敢想像媽媽知道會是什麼表情了。

  《嘖嘖！幫過妳了還是搞的這麼狼狽，朽木不可雕也。》

  《別學古人的語氣說這種風涼話啦！》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到其他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了。

  《不管啦！反正我已經幫過妳了，剩下的妳自己想辦法。》

  《知道了啦！》

  「大哥‧‧‧」

  「是大哥！」

  「大哥~」

  「怎麼有血腥味？」神經病鬼微微皺眉。我不敢往前輩的方向看。連神經病鬼都聞得到了，我不相信身為地獄犬的前輩聞不到，以前輩的智商來看一定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是說目前在場的“活物“好像也只有我們兩個，所以血腥味不是來自前輩就是我‧‧‧‧‧‧

  「是那個女驅魔師！」半透明的慘白手指迎面指來。

  「對啊！大哥，剛剛她啊‧‧‧‧‧‧」

  現場又喧鬧起來，吵雜聲中，一隻手搭上右肩，我打了個冷顫。

  「朱穎倩啊‧‧‧妳應該知道在這種陰氣重的地方亂放血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吧！」熟悉的聲音冷到能把人凍成冰雕。

  「是！前輩！」我立馬轉過身，面對前輩立正站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這筆帳再加上昨天的，妳想師父會把妳的懲罰加幾倍呢？」和藹的笑臉透出陣陣黑氣。啊啊啊啊啊─前輩！冷靜啊冷靜！

  「報告前輩！後輩不敢想！」我是真的不敢想啊！光看前輩的氣勢就有種等等會被打昏，醒來發現自己被銬在禁閉室裡的感覺！

  「呵‧‧‧」神經病鬼笑吟吟地看著我們，語氣變得跟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真有趣呢！你們這兩個驅魔師。」

  「‧‧‧‧‧‧」我感覺得到前輩跟我一樣現在頭上都是黑線。

  「可別讓我們失望啊！驅魔師妹妹~」

  「是、是！我保證絕對不會！」哇啊！那上揚的尾音，雞皮疙瘩掉滿地啊！

  「‧‧‧‧‧‧」神經病鬼突然不說話，盯著我猛看，眼神有點複雜。

  「怎、怎麼了嗎？」這眼神‧‧‧一直盯著有點可怕啊！我緊繃著身子和祂乾瞪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複雜的眼神。

  「沒事啊沒事！別這麼緊張啊！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合作對象了！放輕鬆放輕鬆！傷口要記得包紮喔！不然連我也不知道會引來什麼東西。」

  「是‧‧‧」我呆呆地看著神經病鬼拍了拍我的肩，然後瀟灑離去‧‧‧等等！現在到底在演哪齣啊？我怎麼完全搞不懂？前輩你知道嗎？我轉頭看向前輩，後者則輕拍我的肩並遞給我一條繃帶。為什麼他們都老愛拍我的肩‧‧‧‧‧‧

  「趕快把傷口處理好吧！等等還要弄防護陣呢！今天的事我先不追究，不過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是的前輩！後輩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短期之內啦‧‧‧

  「知道了，我先去整理要用的東西，妳包紮完就趕快跟上。」

  「是~」

  我鬆了口氣，熟練的將繃帶纏上傷處，打結固定。其實談判這個計畫是臨時想出來的，原本只要在各大樓做防護陣避免學校裡的人受害，後來怕那些地縛靈趁我們不在時對防護陣動手腳才決定要跟他們談判，比想像中花了更多力氣呢‧‧‧

  ◎             ◎              ◎

 「呼‧‧‧這裡果然沒辦法用防護陣包起來。」前輩微微皺眉，懊惱地看著地下室的大門。

 「還是我們繞過地下室把其他地方包起來？」剛剛嘗試把地下室用防護陣包起來好幾次，每次不是被地下室的陣法吸掉就是被陰氣衝破。真是麻煩的東西。

  「只能先這樣了，還好東西我有多帶。」

  「哥哥姊姊，你們這樣弄我們會不會就進不去了？小恩不喜歡待在外面。」一個大概才四、五歲的小男鬼拉了拉我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對我行注視禮。天啊！真的超可愛的~不行！振作！我剛剛可是差點被這些傢伙大卸八塊啊！

 「不會喔！只要你們身上沒有魔氣就可以任意進出，但是！讓你們任意進出不代表你們可以隨便亂來！尤其是你們幾個！要是給我聽到有誰被騷擾我就會立●刻●把你們全部封在外面！」我瞪著鬼堆中那幾個大叔鬼，剛剛不知道是哪幾個厚，興致勃勃地討認著要去哪間浴室看妹。

  《放心吧~像妳這種的他們才不會想看。》

  《你語氣可以再嫌棄一點沒關係。》我保證我回去不用聖經轟你我就不睡。

  《別衝動啊丫頭，這樣妳的靈魂也會受傷的喔！妳應該不想像之前一樣，在關鍵時刻痛得要死要活，結果什麼忙都幫不上吧~嗯？》

  《你閉嘴。》

  《這樣就生氣啦！真是開不起玩笑呢~剛剛我還幫妳呢‧‧‧》

  《吵死了，閉●嘴●》請讓我專心完成任務好讓你能早點睡。

  《也是啦‧‧‧‧‧‧》

  腦內是清淨多了，不過腦外還是一團糟。

  「安啦！絕對不會的啦！你們說是吧！」

  「對~」一群色大叔點頭應和。你們這些傢伙，我全記住了！

  「我說你們啊！收斂一點可以嗎？不要丟我們的臉。」連神經病鬼也看不下去了，轉頭喝止那些“色鬼“。

  「是！大哥！我們知道了！」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是我沒有管好。」現在又變正常了？這隻鬼是不是有什麼精神分裂啊？我腹緋著，當然還是謝謝他幫忙。

  《為什麼我幫妳妳不道謝，祂幫妳妳就感謝祂？忘恩負義的丫頭！》

  《因為祂不會像某隻惡魔一樣瘋狂嘴我。》

  《‧‧‧‧‧‧‧》惡魔沉默。

  「沒關係的，不過，可以請祢別讓祂們全部圍在這裡嗎？這樣會讓我們有點困擾。」

  「雖然我保證不殺你們，但我可不保證我不會拿符咒轟你們喔~燃燒咒還有很多！」我笑著看著身後那堆色鬼。

  「唉呦好兇，溜了溜了。」

  「不錯嘛~小辣椒，我喜歡~」

  《小辣椒‧‧‧哈哈哈哈哈！》

  《‧‧‧‧‧‧》泥垢了！！！

  「好了別鬧了！快到旁邊去！」神經病鬼微微皺眉。

  「是，大哥‧‧‧」

  「大哥大哥~小恩可以留在這裡嗎？小恩想看！」

  神經病鬼沒說話，看著前輩和我像是用眼神詢問，小恩也順著神經病鬼的視線看過來，祈求的眼神像是要滲出水來讓人超想狠狠抱住。啊啊啊啊啊─真的超可愛的！超想跟他說想留多久就留多久的啊啊啊啊啊─

  《變態怪阿姨出沒。》

  《你才是變態！你們全家都是變態！》

  《變態看誰都是變態。》

  《‧‧‧‧‧‧》好我認輸總行了吧！

  前輩和我對視了一會，最後還是由前輩開口。

  「好吧！但是不可以搗亂。」

  「耶~~~大哥哥大姊姊最棒了。」小恩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真的太~可~愛~了~~~

  ◎           ◎          ◎

   前輩注視著籠罩在宿舍外的淡紫色防護陣，確定沒有任何漏洞後便燒文整理了下製陣用具。

 「好了！基本上就是這樣弄，那教學大樓和行政大樓就交給妳了，我弄完專科大樓就會去幫妳檢查妳的防護陣。」

  「是的！前輩！」我接過前輩遞來的用具。

  《妳可別搞砸囉~》

  《我知道啦！》雖然我很菜但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會好嗎？受不了！

  我在心裡白了惡魔一眼便轉身要往教學大樓去。

  「要小心喔！有狀況就大叫，我會馬上趕過去。」

  「知道啦~~~~不用擔心！」我轉頭向前輩揮揮手，回頭時似乎瞥見神經病鬼不知道在跟前輩說什麼。

  《請專心工作！才不會把事情搞砸的喔~~》

  《是是是！》

  正當我想在白眼惡魔一次時，我感覺衣襬被拉了一下，轉頭一看，又是那對水汪大眼。

  「小恩？你怎麼跟過來啦？」

  「大哥叫小恩跟著姊姊，有事情多個照應。」小恩睜大眼看著我，臉上掛著可愛的笑。「而且小恩想跟著姊姊~」呃啊！不行了！快融化了。

  「那神‧‧‧你們大哥呢？」

  「大哥跟著哥哥去了。」

  「是喔‧‧‧‧‧」看來這隻鬼還蠻有誠意的。

  「姊姊別看小恩這樣，好歹小恩也在這裡待了三十年，一些小鬼小恩還是有辦法應付的！」嗯？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我看向有些倔強的眼神，少頃才意會到自己的沉默讓小恩誤會了。

  「姊姊不是那個意思啦！姊姊只是剛剛想到一些事而已，你的大哥叫什麼名字啊？」剛剛差點神經病鬼就脫口而出，要是被那群黑道片場的地縛靈聽到不知道我又要被追殺多久，話說，他剛剛是說自己已經待了三十年來著？所以我被一個大了我不知道幾歲的可愛小男孩叫姊姊？！有種怪異的微妙感‧‧‧‧‧‧

  「這個嘛‧‧‧小恩也不太清楚，大哥很少講自己的事，大家也都只叫他大哥。」

  「為什麼你們會叫祂大哥啊？」

  「因為大哥很強！」

  「很強？」說到這裡，我好奇地停下畫符的動作看向小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能讓這一干地縛靈自願稱祂為大哥？看來這神經病鬼也是不簡單啊！

  「嗯！大概在二十年以前，有一群驅魔師突然出現，看到我們就是殺，我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當時死了很多同伴，連我也差點死在他們手上。」小恩的眼神轉為淡然，炯炯有神轉為一池靜水，童稚的語氣也被滄桑取代。「就在我要被殺掉時，大哥出現了，他一手就把驅魔師打飛，最後救下剩下的同伴讓驅魔師重傷敗逃，後來又有其他驅魔師來了幾次都被大哥打跑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驅魔師來了。」

  「這樣啊‧‧‧‧‧‧」難怪這裡的地縛靈會這麼討厭驅魔師 ，莫說是鬼魂了，連我這個驅魔的也覺得噁心，那些傢伙為了提升自己的功績和地位竟是如此濫殺無辜。「你們的大哥確實很了不起呢！」我對小恩露出溫柔的笑。其實剛才在回收困住地縛靈的符紙時，我發現神經病鬼的那張有淺淺的咖啡色污漬，那是厲鬼的戾氣，且不屬於這塊土地。

  「對啊！所以小恩最喜歡大哥了，想變得和大哥一樣強！」天真燦爛的笑又回到小恩慘白的小臉上，彷彿二十年前的那道創傷根本不存在。看到這樣的小恩，我的內心頓時一震抽痛。

  「對不起啊‧‧‧‧‧‧我們驅魔師對祢們做了這麼過分的事‧‧‧‧‧‧」

  「姊姊不用道歉啊！姊姊又不是那些傷害我們的驅魔師。」小恩指了指我受傷的那隻手。「而且也沒有驅魔師會為了我們做到這樣，是哥哥和姊姊讓我們知道世界上的驅魔師不是全都是壞人，所以其實我們都很感謝哥哥和姊姊喔！只是我們都還不太敢相信，我們很害怕這些都是假的。」

  「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變成那樣的，我保證。」語畢，我又對小恩笑了笑，隨後咬破手指在陣上加上一道咒堅固陣法。「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去下一個地方‧‧‧‧‧‧！」一陣陰風狠狠掃來。那個東西果然也來了。

  我抓緊符咒，將感知放到最大。和那東西的第一戰，開始了！

終於把第六章生出來了，抱歉讓看倌們等這麼久，小女家網路被斷‧‧‧謝謝各位看倌的等待~~~